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民营企业生产经营普遍面临市场需求不旺、生产要素成本上升过快、融资难融资贵、高端技术支撑不足、制度性交易成本高等困难和问题,特别是2015年下半年以来,民间投资呈现持续下降趋势。许多民营企业家反映,生产经营越来越艰难,竞争越来越激烈,市场空间越来越狭窄,利润越来越单薄。有的企业家说:“现在做企业真苦、真累,真不想干了。”面对他们的焦虑、彷徨、困惑、苦恼和迷茫,我们有必要引导广大民营企业家,充分认识新常态下我国市场发生的七大变化,正确把握机遇,坚定发展信心。
(一)年代变了:由过去的短缺经济年代变成现在过剩经济年代。改革开放是在贫困落后的基础上开始的。那时候物资条件极其匮乏,完全是一个供不应求的卖方市场。我国经济连续保持30多年高速发展,很快成为“世界工厂”和全球制造业大国。
今天,我国各类商品琳琅满目、品种齐全、丰富多样,很多产业和领域出现了严重的产能过剩和库存过大,和改革开放初期形成了鲜明对比,从过去短缺经济年代走到了过剩经济年代,完全变成了买方市场。处于产业链低端的企业就会感到发展空间越来狭窄,竞争力越来越小,甚至有的企业感到“几乎支撑不下去了”。
(二)消费观念变了:由共同需求的消费观念变成多层次、多样化、个性化、高端化的消费观念。前些年,很多行业市场十分红火,做什么产品都能卖得掉,卖什么东西都能挣到钱。特别是房地产和汽车两个支柱产业带动了一大批产业的发展,消费呈现出“排浪式”的态势,同时还具有高度同质化的特征。消费过程从“老三件”到“新三件”(从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到彩电、冰箱、洗衣机),再从“新三件”到“大三件”(汽车、房子、移动电脑),现在又变成了旅游、保健、养生等新的消费方式。
这些说明,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一方面部分行业产能严重过剩,一方面却要大量进口高端技术、高端产品;一方面消费者对质量高、有信誉保障的消费品需求越来越大,一方面却是国内供给无法满足,导致境外购物热度不减、“需求外溢”。
(三)企业发展途径变了:由靠吃苦和魄力变成靠知识和资本。
我国许多民营企业都是从家庭小作坊和“提篮小卖”发展起来的。他们的经验是,过去发展主要靠吃苦、靠魄力。今天发展企业仍然需要这种精神,但更重要的是要靠智慧和资本。否则,拼得越猛就会带来越多产能过剩,甚至死得更快。
在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必须积极发展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新模式、新业态,用知识、智慧和资本来寻求企业新的发展之路。现在,市场上还流行着一句术语:“烧钱”。当前,以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新能源、新材料、基因技术、智能机器人等为主要内容的新一轮技术革命正在孕育发展,建立在这些新技术基础上的新产业、新业态、新服务、新模式不断兴起,基于这些高新技术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许多投资基金都是抢着买、追着投,他们投的是预期、投的是未来。这些说明,今天发展企业仍然需要吃苦和魄力,但更要靠高科技、靠大资本,才能做得更大更强。
(四)法治环境变了:由过去的“胆子经济”变为现在的信用经济。我国绝大多数民营企业都是在过去法制不健全和低制度化水平下发展起来的。许多企业家在总结他们的创业经历时,都有“胆大、敢拼、不怕风险”的体会,还有的人信奉“大胆就能赚钱、关系就是资源”,他们“信钱不信法、信权不信法、信访不信法”。
随着全面深化改革的不断推进,各级政府的政务活动越来越公开透明,公平竞争的市场氛围越来越浓厚,权力寻租的机会越来越小,企业钻空子的机会越来越少。广大民营企业要认识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是信用经济,必须把守法诚信作为安身立命之本,坚持契约精神,做到讲诚信、守信用、重信誉。要摈弃靠关系、靠门路和“法外施恩”的旧观念,充分认识守法最安全、守法是对企业和企业家最有效的保护,坚持走正门、干正事,不搞歪门邪道,自觉抵制官商勾结、权钱交易。要坚持依法经营、依法治企、依法维权,加快技术、产品、管理、制度和商业模式等创新,实现转型升级,培育以创新驱动为核心的竞争新优势,由靠关系转为靠实力发展,摆脱对不正当政商关系的依赖,积极构建健康新型的政商关系。
(五)市场空间变了:由单一的国内市场变为开放的全球市场。以前,很多民营企业从小商小贩做起,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快速发展,信息、商品、技术、资本、管理、服务、人才等生产要素在全球广泛流动,许多民营企业利用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发展成为国际化全球化的跨国大公司。
党中央实施的“一带一路”战略,沿线涉及65个国家,人口约占全球63%,年生产总值约占全球经济总量的29%。这些国家资源禀赋各异,经济发展后发优势强劲,与我国经济具有良好的互补性,彼此合作潜力和空间很大,为我国企业“走出去”发展提供了重大机遇和巨大发展空间。广大民营企业一定要充分认识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深刻变化,摒弃小农意识,拓展国际视野,树立跨国思维,培育国际经营人才,了解国际市场规则,实施国际化战略和资本运营,使企业不仅成为国内的知名企业,而且成为全球化的跨国公司。
(六)商业模式变了:由过去羊毛出在羊身上变为羊毛出在猪身上狗买单。自从人类有了商业活动以来,都是上游产业挣中游产业的钱,中游产业挣下游产业的钱,通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获取中间差价以赚得利润,人们形象地把这种商业模式称为“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特别是所有互联网的产业化和所有产业的互联化,完全改变了人类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商业模式。仅就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而言,从生产、经营、销售到盈利模式等,都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一是生产环节方面。以小米手机为例,通过发烧友商业模式,省去建厂和中间商环节。二是经营手段方面。随着分享经济时代的到来,如“滴滴打车”自己没有一辆出租车,却是全球最大的出租车公司,形成新的经营模式。三是销售手段方面。凭借移动互联网O2O,商家由过去等客上门变为上门服务,这几年快递业红红火火,每年就业增加几百万人,就是这种商业模式的产物。四是盈利模式方面。以往你买东西付了钱,商家就能从中获得利润。而现在,很多企业给你提供服务或产品,你不用花一分钱,这里面的奥妙就是他们采用了“羊毛出在猪身上狗买单”的盈利模式。随着数字化、网络化、信息化的加速发展,随着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区块链等技术的兴起,各种新的商业模式还会发生巨大变化。
(七)发展理念变了:由过去的粗放型发展理念变为新的发展理念。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提出“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的新理念。这是针对新常态下我国发展中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来的。创新发展,就是在“后发优势”“比较优势”等红利渐趋用尽情况下,必须从过去要素驱动、投资规模驱动发展为主转到以创新驱动发展为主上来;协调发展,注重的就是解决城乡发展不平衡、区域发展不平衡、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增强发展的平衡性,不让今天的“短板”变成明天的“陷阱”;绿色发展,就是要适应人们从盼温饱到盼环保、从求生存到求生态的呼声,解决人与自然和谐问题,实现绿色发展、永续发展;开放发展,就是在我国劳动力、土地、能源等传统竞争优势减弱的情况下,通过进一步提升开放型经济水平,培育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解决发展内外联动问题;共享发展,就是要调动所有人谋发展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应对经济下行压力,保持中高速,迈向中高端,让民众共享改革发展成果,解决社会公平正义问题。新发展理念,是进入新常态化解当前我国发展风险、跨越发展陷阱的一把金钥匙。创新发展才能避免动力衰退,协调发展才能避免失衡失重,绿色发展才能避免环境透支,开放发展才能避免画地为牢,共享发展才能避免社会动荡。发展理念的变化,反映了我们党对发展思路的不断认识和深化,我国经济发展的进程也正是思路不断升级、理念不断更新的过程。
以上七方面的市场之变,说明世上只有变化是永远不变的。今天时代变了、环境变了、条件变了,广大民营企业家的思想观念、生产方式、商业模式也要紧跟时代发展变化的趋势,特别是要认识新常态、把握新理念,抓住新机遇,勇于迎接挑战,坚定发展信心,坚持走创新驱动的发展之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伟大实践中作出新贡献。
(作者系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原副主席、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会长,本文为作者在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第四届三次理事会上所作工作报告,有有删节。)